无限的剧场——细江英公摄影展

2024年3月23日 - 5月26日 厦门

三影堂厦门摄影艺术中心联合三影堂+3画廊,共同呈现“无限的剧场——细江英公摄影展”。本次展览为日本著名摄影艺术家细江英公在中国的首次大型回顾展,也是继北京首展后的第一场巡展。展览集中呈现艺术家创作生涯中7组代表系列、39幅经典作品,通过历史性的梳理和叙述,回望上世纪50至70年代活跃的日本艺坛,并重现细江英公通过镜头所创造的黑白经典。

 

细江英公是最具国际声望的日本摄影代表人物之一。1933年出生于日本山形县,自1950年代起致力于摄影创作活动。在战后日本摄影仍以纪实和报道为主的情况下,细江英公开始了对表现内心意识的探索。1957年,他的作品参展摄影评论家福岛辰夫策划的“10人之眼”,1959年,同其他前卫摄影师联合创立VIVO团体,与当时为主流的“写实主义摄影运动”相抗衡,从而推出强调主观性和个人化的摄影风格。

 

细江英公成名的1955至1965年,正是战后日本最重要的十年。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出现了影响日本至今的一批前卫文化人士,包括暗黑舞踏宗师土方巽、文学剧作家三岛由纪夫、先锋艺术家草间弥生等。细江英公年轻时与他们交往甚密,种种实验和开放的合作契机,造就了一系列极富戏剧张力和浓烈叙事性的摄影作品。在拍摄过程中,才华横溢的表达者产生共鸣,灵感和思维在镜头前的特定时空交织碰撞、相互作用,最终凝结形成一股强大的表达能量,在细江按下快门的刹那被捕捉。

 

细江英公长期以来使用身体表现独立影像美学,追求并探索情感与精神的本质表达。1960年首先发表的《男与女》便是他明确这一志向后的开创性影像实验。《男与女》从艺术角度切入社会现实,是一部极具前卫风格的人体研究作品。画面高反差的色调、出乎意料的构图,以及作为摄影主体的男女互动演绎和探索性姿态,将两性之间经典永恒的差异、关系和秩序刻画得淋漓尽致。

 

1971年出版《抱拥》被普遍认为是《男与女》的续篇,是细江英公对自己人体作品的重新审视。十年间,细江始终思考着人类力量、美感、存在性的合理表达。最终,在安静而紧张环境中完成拍摄的《抱拥》将赤裸的人体局部抽象提纯,富有线条感的“形”将生命的优雅与灵魂的高贵发挥到极致。

 

细江英公与三岛由纪夫结缘于一项拍摄任务,而后的1961年秋至1962年夏期间,两人合作完成的《蔷薇刑》无疑成为迄今为止传播最广且最富盛名的系列。在《蔷薇刑》中,细江构建了一个华丽而强烈的叙事。在维多利亚时期的庭院、洛可可风格的房间、文艺复兴绘画的阴影中,三岛由纪夫被隐藏在繁复的艺术装潢之中,他坚定的凝视仿佛构成了与死亡的极端对立,而健美的肢体展现出对生的渴望热切。

 

1959至1960年是暗黑舞踏成为现代文化运动的起点,也是细江英公作为先锋摄影师的起步之年。细江与土方巽在几年后合作的《镰鼬》将这一全新舞蹈形式搬到了日本东北部的村庄,这是一场关于“禁忌”与“解放”的探索实验。土方巽一系列偶发的肢体演绎,或愤怒、或狂喜、或寂静,如同日本民间传说中的镰鼬一般狡诈怪奇。细江追随着土方巽在田野和村庄中奔跑跳跃,精妙地穿梭在村民和孩童的身影之间。这些生动的黑白影像揭开了细江童年记忆的面纱,关于苦难、恐惧、战栗、绝望的阴影在被唤起的同时也得到了沉淀和治愈。

 

纵观所有拍摄主体,与细江英公摄影气质最为相通的是另一位舞踏家大野一雄。细江热爱他的舞蹈——大野一雄的战时经历使他亲眼目睹过地狱般的惨景,因此对于人类深藏在内心的痛苦、脆弱、悲伤刻骨铭心。这些灵魂深处的复杂情感,通过缓慢而安静的舞姿散发出巨大的能量。细江对大野一雄的拍摄长达46年之久,这些作品在这位伟大的舞踏家百岁之际编纂收录进《蝴蝶之梦》。

 

1964年,细江英公首次离开国土并前往欧美旅行。他在纽约与众多友人会面,并为当时在国际上初露头角的草间弥生进行了一组拍摄。《纽约14番街》以草间弥生的工作室地址命名,记录了这位年轻的前卫艺术家在职业初期的行为艺术和创作幕后。细江通过多次曝光的方式构造草间弥生的重叠幻影,似乎暗示着身在异乡两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细江英公的作品是完全个人化的,而他的创作灵感往往基于与某一人物的独特相遇——先锋剧团成员四谷西蒙便基于此成为了《西蒙·私风景》的拍摄主体。这位身着奇装异服、妆容打扮精致、富有双性气质的戏剧演员,唤醒了细江少年记忆中的东京风景。在浅草寺、鸠之街、吾妻桥等地,西蒙充满活力的身姿形态和面部表情与现实社会的城市景观形成鲜明对比。细江的影像记录将西蒙内心的“私密”与城市外部的“风景”相连,诸如此的叙事手法赋予了这部作品独特的表现力和美学。

 

细江英公的创作往往给人以暗黑、压抑、扭曲、激进之感,这些讲述着肉体、性别、生死和情感的超现实画面,显然与人们所熟悉的现实景观格格不入。然而,现实社会中所谓的秩序、规范、体面与公德,其表象下却暗藏着种种丑陋、肮脏和不可言说的一面。与之截然相反,细江英公的镜头恰恰不畏于揭露和直击裸露、荒诞、残酷的阴暗面——无论是《男与女》中被夹在手臂下的那张惊悚面孔,《蔷薇刑》中三岛由纪夫在蔷薇花后颇具攻击性的定睛凝视,还是《镰鼬》中土方巽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张牙舞爪,《蝴蝶之梦》中大野一雄用枯萎的躯干对灵魂进行诠释——在“细江剧场”这一特定时空,闪耀着属于人性纯粹和本真的光辉,流淌着心灵深处清澈而真挚的情感。
 
文/薛睿萌
 
相关评论:
“与其仅仅拍摄某一主体,细江英公将自己视为在这个特定时空中的共同创作者之一。他的掌镜在现实既定时空中制造出一道裂痕,使得土方巽或三岛由纪夫可以步入其中自由地演绎。”
—— 中森康文,纽约亚洲协会美术馆馆长
 
“有一天,细江英公先生来了,他将我的肉体带入奇妙的世界。我被他的镜头推向了一个异常、扭曲、讽刺、怪诞、狂野、泛性的世界。仿佛在看似无尽的暗渠中,情感的底流抒发着潺潺之音。”
—— 三岛由纪夫
 
“我只拍自己熟悉的、感兴趣的人。拍摄的时候,我要把他带到我熟悉的环境里面,按照我的方式来拍,那就是我的「细江剧场」:在那里,我是制作人、导演、观众,也是评论家,被拍摄的人在为我做一场隆重的演出。”
—— 细江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