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个展——四个幻想

2023年2月11日 - 2月26日

通过一片落叶,去感受整个秋天的美丽;通过落叶的颜色,去唤起记忆里的悲伤。这些我认为都是作为一个艺术家或创作者无法去回避的问题和感受。

——文豪

 

《自画像》是文豪于2017年搬到德国后完成的第一个摄影系列。这个系列有着一个耐人寻味的标题,由六幅静物组成,其特点是他房间内一些不起眼的物品和家具。一堆凌乱褶皱的衣服被无情的丢弃在沙发上、印有猫和狗的咖啡杯可能是一份礼物,除了可以从充电线和电视机中推断出无处不在的科技之外,公寓里的物品没有任何物质价值或文化意义。一方面,房间内的物品可以识别出脱衣服或喝咖啡等日常活动,并被作为视觉元素融入进照片的画面空间中。另一方面,浅景深提升了不同于日常行为的意识高度,焦点将这些元素从其他部分中突出甚至分离了出来。在《自画像》中,文豪在熟悉的日常物品和抽象的沉思、日常生活和精神抽离之间取得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文豪对摄影媒介的使用从一个系列到另一个系列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对比他的作品,并没有使用单一的风格或者视觉语言,而是探索全新的方法来应对每个新项目里的挑战。在《诗》 (2019)中,他将24张前往苏东坡故居途中拍摄的黑白照片与自己的文字结合起来,来阐述因社会变化所产生的疑问和思考。文豪的这次旅程像一部穿越当代中国的公路电影,他将建筑工地与寺庙、现代和传统材料、自然和人造风景组合在一起。杂草中古老的岩石、废弃商店的碎玻璃、太阳下晾晒的衣物、被大型施工项目改变的景观等等。时间飞逝,时间停滞,在宁静的沉思中,《诗》中的图像和文本产生了变化和转型,同时也包含了经久不衰的诗意。

 

在文豪最新的装置作品 《去-回》(2022) 中, 对影像中共存的对立性和双重性的发现和使用,使其作品产生了肌理丰富及高度差异的意义层面。和《诗》相同的是该作品的核心也是旅途,但此次是步行。镜头对准文豪的后脑和肩部,焦点却固定在前方逐步展现的城市景观,观者跟随他从公寓走到市中心的火车站,在这步行过程中,黎明即将来临,天色逐渐变亮。在第二段视频中,摄像机以完全相同的方式跟随他以相同的路线回家。只是这一次发生在黄昏,天色逐渐变暗,城市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他在黑暗中到家。与其把这两部影片看作是作者某种意义上的自传,讲述文豪在德国认识,接受,成长的过程,不如把它们看作是一组相互不可替代,甚至是循环或者共存的过程。当在展览现场观看这两个视频时,这正是观者在去与回之间不断往返、循环的过程。当城市景观在文豪面前展开并随着他的走动而消失时,实际的旅途可以设想为身体、情感、智力或精神上不可避免的活动或者是成长。成组的双联画丰富的内容与细节、安静的场景引人沉思,这些图像需要在许多不同的层面上进行比较。例如,一栋未完工的公寓楼前积水形成的小湖与同组图片中隐喻的建筑垃圾形成的石头海之间的对比。照片将破坏和重建、忽视和潜能并列在一起,这种鲜明的对比也引发了文豪对生命和死亡的猜测,值得注意的是,文豪创作《去-回》的初衷与一位亲密朋友的死亡有关。与视频相同,组成双联画的两幅图像,不是一种替代关系,而是循环和共存的过程。

 

就其规模和雄心而言,早期作品《痕迹》(2018)标志着文豪艺术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这是他将摄影、行为、视频和装置结合在一起的第一件作品,可以看作是他与摄影媒介关系之间的一次探索。照片的内容可以被看作是由万千与外部现实有着复杂而短暂联系的痕迹组成。这启发了文豪在公共场所进行一系列的干预行为,试图如此留下他自己的种种痕迹。文豪用视频记录了他的干预行为,并在之后不久重新拍摄了这些地点,看看会留下什么结果。比如几个小时后,风已经把他贴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无数便利贴全部吹跑。一个更精心的干预行为是将许多黑砖堆在一个大型圆形排水沟的入口处,但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水还是流了出来。如果有的话,他对树干旁边的大型风化混凝土块做了什么?或者那些长满青苔的铺路石板?他在某些地方的干预证据几乎不可见,因此,照片几乎无法表明他在那里做了什么或试图做什么。文豪干预的痕迹,他试图留下的印记,或看不见,或不清晰,或是无意的。如果没有视频记录,照片会让我们一无所知,而有了视频记录,被拍摄的地点就会变得鲜活起来,小细节也可能变得显著。与其说《痕迹》展示了人类努力的徒劳,不如说它探索了偶然性、模糊性、失控、隐性元素、甚至不可见性在构成摄影意义方面的作用。它还探讨了这些特质在我们自己的生命中能带来哪些启发。就像这次展览的其他作品一样,《痕迹》同样是具有诗意和引人深思的特点。

 

——克里斯多夫·穆勒 教授

富克旺艺术大学 德国埃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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